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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血根本动不了了。
青铜牌颜色由绿转赤,鬼脸睁开双眼,眼眶周围长出细细密密的肉须,攒成两颗肉白色的眼球,骨碌碌转动。
青铜牌赤红如火,一点点烙进手掌,热气遍布全身,白烟从手、牌结合边缘冒出。
一股奇怪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,我没有感到任何疼痛,反而越来越亢奋。
虽然看不到,但能感觉到脸部起了变化。
就在这时,月饼从洞里跃出,拽着我脱离了树荫。
青铜牌遇到阳光,红色慢慢消褪,鬼脸扭曲着狰狞的表情,肉管缩进牌里,花纹重新组合成凤凰形状从手掌上脱落。
血液猛烈地涌回身体,我如同喝醉一般,面红耳赤,身体燥热难耐。
我吸了口气,平复着鼓点般的心跳,这才感觉到手掌火烧火燎地疼痛,手心满是燎泡。
“还好发现得早。
”月饼从背包里翻出烫伤药膏,一把拍在我的手心。
燎泡全被拍破,药膏渗进伤口,我疼得差点没昏过去。
“如果变成怪物,我还要手刃了你。
”月饼摸了摸鼻子。
“你丫下手有个轻重不?”我的话刚一出口,声音大得像是打雷,震得耳膜嗡嗡作响。
月饼干脆没接我话茬儿,捡起青铜牌塞进背包:“跟我下去一趟。
” 我把嗓音压得极低才恢复正常音量:“一只手怎么抓绳子?我是个病人!” 月饼又跳进洞:“别矫情,病人总比死人好。
” 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 “看看你的手。
” 我的手背上,六个血口正在迅速愈合,无数条毛细血管从伤口周围生长延伸,彼此连接,渐渐形成一张鬼脸。
地上散落着荧光棒,干燥的空气从左边隧道吹来,透着股草药的香味。
月饼把手电往我手里一塞:“去吧。
” 我手一哆嗦差点没拿住:“啥?” “墙上有字自己看。
”月饼靠着岩壁垂头坐下,斜碎长发遮挡着额头,似乎故意不让我看到他的脸。
光柱照到隧道左侧,一行竖刻隶书:终境止,一人入。
看这意思是只能一个人进去。
我心里奇怪,问道:“里面到底有什么?这张鬼脸是怎么回事?”话音刚落,手背突然剧痛,那张鬼脸高高肿起,眼睛位置横裂出两条缝,颤动着就要睁开。
月饼撩起额前头发,绿光荧光棒把月饼的脸映得惨绿,隐约能看到额头有一排愈合的伤口,数条毛细血管形成的鬼脸正在消褪。
“快点,要不就没时间了!” “你丫不早说!”我再没多问,转头冲进隧道,好像穿过一层透明薄膜。
三十多米长的隧道透着幽暗红光,手腕粗细的植物根茎顶出岩石,根须包裹着一个个人形隆起,绿色蠕虫从根须中探出半截躯体左右摇摆。
隧道尽头横着一方两米左右的石台,巨大的鬼脸刻在岩壁上方,两眼透着红光,笔直地照着并排躺在石台上的两个人,一只尸鳖残体散落在通往石台的台阶上。
我回头看去,隧道口一片黑暗,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景象。
我顺着隧道向前看,地面浑然一体,应该没有机关,也没发现搏斗痕迹。
月饼额头的鬼脸印痕应该和龙牌有关,按照月饼的性格,绝不会像我那样冒冒失失中了招。
况且石台上躺着两个人,难道葬着两个草鬼婆? 我实在想不通,犹豫了三五分钟,没发现什么异样,这才数着步子走向石台。
心里默数到二十八,距离石台还有十米,我突然想到一种墓葬。
这种殉葬方式多见于战火纷飞的南北朝时期,各国领军大将杀戮太多,担心死后遭到报应,便挑选亲信士兵十二名封在陶翁中倒进铁汁,泼水迅速冷却,由能工巧匠按照士兵身形容貌制成人形铁蛹,安放在墓里殉葬。
铁汁浇注的时候,士兵体内油脂挥发,又被迅速冷却的铁块吸收,制成的铁蛹饱含油脂,吸引植物根须包裹吸吮。
据传这种残忍的殉葬方法源自南疆蛊术中的“木蛊”,树须吸取油脂的同时,树汁透进铁蛹,士兵尸体浸泡着树汁,变成不会腐坏的木人镇墓。
我想到“那个人”留在树上的警语,难道这些木人遇到外人,就会活过来守墓? 正想到这一点,右前排第一个人形树须突然裂开。
躺在石台外边的人仿佛受到感应坐了起来,侧头看着身旁的尸体。
我看得真切,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。
他长了一张猴子脸。
我张嘴刚想喊月饼,一丛树须堵进嘴里,一圈圈树须在眼前来回缠绕,直至什么也看不到。
我用力挣着,树须越收越紧,勒得骨骼咯咯作响,五脏六腑缩成一团,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出,脑子因为缺氧嗡嗡作响,意识渐渐模糊。
“噗!”一截刀尖戳进须丛,由上及下划开,差点从眉心直接豁到肚子。
新鲜空气涌进肺里,我顿时清醒,只见月饼撕扯着树须,拽着我的脑袋拖了出来。
我双手撑地,吐着嘴里的须根,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:“我差点让你坑死。
” 月饼没有言语,伸手进树须摸着,用力一拔,拽出禁锢在岩壁里的蠕虫,尾部竟然是草根,悬挂着红色圆形根茎。
月饼扯断虫子,捏着我的下巴把根茎塞进我嘴里。
我一口气没接上来,噎得直翻白眼。
月饼扳着我的脑袋弹指击打喉咙,根茎活生生落进食道。
囫囵吞东西的感觉无比难受,就像有根棍子顺着喉咙往肚子里塞。
我用力空咽好一会儿才觉得食道通了,胃里一坨东西胀鼓鼓的恶心难受。
“你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?”月饼盘腿坐在我面前点了根烟,深深吸了一口。
我总算是六神归位,忍不住骂道:“你丫缺德不?怎么不讲明白再让我进来?有你这么坑人的么?还他妈是不是团队了!老子差点死了你知道不?我做鬼也不放过你!” 月饼扬了扬眉毛怒道:“你脑子坏了?手背上的鬼脸都已经成形了,我哪有时间跟你讲原因!探了这么多次险,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!不先去石台看看怎么回事,招惹这些树蛹干吗?要不是我突然明白了那六个字的含义,你他妈的做了鬼我找谁喝酒去?” 月饼难得情绪激动地说了一大堆话,我憋着气听完没吭声儿。
手背上的鬼脸消褪,只剩几道隐约的血丝。
我从月饼手里夺过烟抽了口:“话说‘终境止,一人入’,你丫怎么进来了?万一触犯禁忌,这些铁蛹活过来,咱们估计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。
” 月饼用瑞士军刀挑起蠕虫摆弄着:“标点符号。
” 我把“终境止一人入”反复念了几遍,恍然里终于冒出个大悟:“这是谁写的?坑爹啊!” (古文中没有标点符号,通过语感、语气助词、语法结构断句。
常年接触现代文,我先入为主地把这六个字读成“终境止,一人入”。
按照文言语法来说,应该是“终境,止一人入!”“止”在隶书中是“止于”之意,所以这句话是“终境,止于一人入。
”转成现代汉语是“终境,禁止一人进去!”) 我也懒得再琢磨止不止了,试试胃里没什么不舒服,忍不住问道:“这个长得像冬虫夏草的玩意儿是消褪鬼脸的解药?” “不知道。
”月饼玩够了虫子,收起军刀,“刚才我吃了一颗,觉得怪恶心的,所以和你分享一下。
” 我有种想掐死月饼的冲动。
“石台上的人有没有坐起来?”月饼摸出几根桃木钉,“我刚才看见他坐起身,烙着凤牌的尸鳖从石台后面跳出来。
我给了它两根钉子,凤牌掉下来正砸在额头把脸包住。
我撕不掉牌子也看不见东西,撞到第一个铁蛹,正好倒在鬼眼冒出的红光里面,牌子自己掉了,额头疼得受不了。
当时的感觉很奇怪,身体不像是自己的,我胡乱抓着,扯断铁蛹的树须,拽出一条蠕虫。
我发现铁蛹也长着鬼脸,想起‘万物相生相克’的道理,就吃了条蠕虫。
我爬出洞看到你出事,临时想到牌子可能是遇光脱落,就把你拽出树荫,还好蒙对了。
你手背上的鬼脸快要成形,我嗓子里憋着口血,硬顶着一口气带你下来,话说多了肯定吐血晕过去。
这事儿怪我,尸鳖死了,里面没有危险,我以为你能明白蠕虫的作用,没有多交代几句。
” 讲到最后,月饼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我听得心惊胆战,这才注意到月饼胸口斑斑点点的鲜血,如果少一点点运气,这次就算是交代了。
再看石台,猴脸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躺下了,龙凤牌都已经取到,任务也就完成了。
月饼没有走的意思,我心里明白,不管猴脸人是什么玩意儿,一定要弄明白。
这座山盛产南红玉矿,从天坑下来的路上,有一条明显的矿脉。
我琢磨着可能是尸体遇到玉矿产生了异化:“月饼,那个猴脸人会不会是成了形的玉蛹?” “猴脸?”月饼奇怪地看着我,“他明明长了张羊脸。
”
男子三十出头,穿着白色窄领宽袖长衫,相貌异常俊美,如果不是有三绺胡须,长着喉结,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古装美女。
女人苍老不堪,头发雪白,满脸褶皱,红色印花及膝裙装挂着各式各样的银饰。
两人左右手紧紧相握,面色安详,像是睡着的母子。
我想到洞口留字“那个人”的历史记载,常年带母亲出游,和眼前的景象有几分相似:“他和母亲?” 月饼叹了口气:“你就不能动动脑子?男子穿着南北朝长衫,女的是苗族或者壮族打扮,和‘那个人’不是一个朝代的。
何况咱们刚把他的脑袋埋了,这里怎么又长出一颗?” 我老脸一红,故意岔开话题:“苗壮两族的蛊术确实厉害,能把尸体保存得这么完好,还能变成猴头羊脸。
” “我知道一种能操纵尸体的蛊术,类似于湘西赶尸术,”月饼摸着石台缝隙,“异化形貌的尸蛊还真没见过。
” 我脑子里突然有个模糊的概念,隐约觉得月饼说到了什么关键问题。
一愣神的工夫,月饼扳着石台边缘抠出一条狭长石匣。
“秘密也许在这里面。
”月饼摸出手机看看时间,“三点半,咱们是出去研究还是就地解决?” 月饼这句话又提示了我,追问道: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 “三点半,咱们是……” 月饼还没说完,我终于明白了,急忙数着铁蛹:“左右各六个,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
羊脸、猴头、时间……你差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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