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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着她的腰,把她压在雕花的床头,一手拿过碗,一手掐住她的两腮。
虎口抵住她的下巴,稍往上抬,迫她张开了嘴。
任由她的指甲深陷他的手腕,将两个时辰前凝固的血痂扣破,再添新伤。
他也没有管。
垂低眼睫,自顾自地往她嘴里灌药。
药汤是温热的,不会烫到她。
喝了药,再好好睡一觉,她就能病好了。
他不能再看到她生病,更何况是因他而起。
细弱的喉管被迫仰起,只能接受苦涩的药汤。
她望着他一派冰冷平静的面孔,苦得全身都在发抖。
如同无法反抗的前世命运。
终在最后一口药流入嘴里,他移开碗时,也松开了她的下巴。
她“呕”地一声,将那口药吐了出来。
全落他霜白的单衣,熏起淡薄的热雾。
刹那之间,她手脚发颤地急缩到床角,紧紧地抱住头,呓语般地呐呐:“不要,不要……” 卫陵怔望着她,许久都未动一下。
衣襟处的棕黑药汤在蔓延,一直到他的心口。
他的心犹被丢进了那沸汤中熬煮。
他想起来了,她为何会有这个反应。
他赶紧去抱害怕的她,但才碰到她的头,她立即抖得不成样子。
可他仍固执地搂住她,让她滚热的脸贴着他。
“对不起,我不该那样对你的。
” “曦珠,对不起……” 他在忏悔,在后悔刚才的强硬。
分明早知她厌恶被迫。
分明早就知道了啊。
…… 他愧疚地不停致歉,怀中人逐渐地放松了下来,靠在他的肩膀,烧热得头脑昏胀。
她喃喃道:“我不想在公府了。
” “求你了,我想出去。
” 去哪里呢,只要不在公府就好。
曾经那一年的中秋夜晚,她想出去,去的是那座名叫柅园的园子。
只要她还在他的身边。
不愿再听她以卑微的语气请求他。
于是,他没有丝毫犹豫地,打断了她的话。
“好,我们出去。
” 在深更半夜、人皆入睡的时候,他叫小厮去准备马车,唤青坠去收拾一切要用到的东西。
并找来衣裙为她换上,抱她走出了屋子。
* 雨何时停了,舆轮碾压在地上,轱辘轱辘地响。
抵达柅园的时候,快至东方既白。
园子的仆妇丫鬟被拍门声惹醒,不满赶来开门,惊见门外的人,脸上立即堆上殷勤,也有疑问:怎么三爷抱着夫人过来了。
便是不明,也手脚麻利地赶去擦洗铺床。
不过片刻整理干净,人都退出门去。
就连跟随的蓉娘,再着急究竟今晚的事,也被仆妇拉往别的房歇息了。
阒静的室内,卫陵看着床上阖眸睡去的人,却没有再睡。
君王更迭,新朝有一堆的事务。
不仅是军督局内,亦有各处官职的调动任命,正是谁人不显神通的时候。
跟卫家有关的官员多要联系,也有新帝交代的诸事要办。
帝王丧仪之后,太子将要登基,需要卫家。
有很多脏手的事情,譬如清算六皇子的余党,得有人去做。
天边露出鱼肚白时,卫陵穿上官服,又走到床边,看了一眼她。
俯身将她微拧的眉头,轻柔地抚平。
走出柅园前,他对留守在这里的几个亲卫吩咐:“看好夫人。
” 又叫了一个小厮,让其领一张三百两的银票,往城外走一趟:送给那户曹姓的人家。
他答应过她。
揉了揉乏累的眉心,他翻身上马,朝皇城赶去。
也在这一日,帝王龙袍和冠冕暂时未赶制出来,登基大典的日子,尚由礼部和司天监在合算。
新帝却在早朝过后,让他到御书房一叙,问起了一桩事:关于流放到西南的卫度,可需特赦回京。
凡是新帝初年,皆有特赦。
遑论卫度出身卫家,是新帝的母族之人,曾为新帝伴读。
关系亲厚如此,合该舍一些情分。
“鸿渐,你意下如何?” 缭绕白茫的香雾背后,坐着新一代的君主,面目慈善温良。
御案之上,已换一顶崭新的双龙耳三足钧窑香炉。
新帝为东宫时,最喜好的就是钧窑。
香炉虽换,但内里的香仍是龙涎。
卫陵垂首,沉声拒绝了。
“陛下,臣以为不妥。
” “卫度既触动大燕律法,本是死罪,因先帝仁慈才判流刑。
当时已得帝王赦恩,如今岂可又得特赦。
” 新帝看着他的表弟。
亦是镇国公卫旷的第三子、正三品的指挥佥事。
他忆起那年寒食的马球赛上,这个表弟还帮他投进了最后一个球,以至六皇弟恼羞成怒地丢了球仗。
如今,六皇弟被封王就藩到景州,他却登临了帝位。
纵使没有卫家,这个皇位,父皇本也要给他。
半晌,新帝笑了笑,转话关切问道:“朕看你脸色不好,昨日回去没好好歇息?” 这回,卫陵也跟着笑了下。
“留下陪朕用顿午膳吧。
” 这顿午膳,谈的左不过是峡州战事,右不过是朝廷中,曾经站队错误的官员该如何处置。
这一天下值有官员邀入酒局,卫陵推拒了。
回到柅园时,已是日暮落尽。
坐在外厅,靠着临窗的椅背,听青坠说起今日一整天,除去往湢室,她都卧在床上。
烧热退了下去,饭和药都吃了,是蓉娘劝的。
让人退下后,卫陵好歹松口气,仰头在窗外透进的阴暗里,缓了须臾疲累。
方才直立脊背站起,解衣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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