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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月暮春,落日熔金,缕缕缛彩刚从鬓发珠钗上退下,华灯如星雨,迫不及待地映入重门。
七尺余高的梨木府门大敞开,金辉溢出外面的踏道,曹姑姑立在最下层的光影里,待马车上的人一下来,手中纱灯立马迎上,“二娘子,慢些。
” 温殊色脚跟立地,人还是懵的,三个时辰的马车,脑花儿都快抖散了。
原地定了会儿神,一仰目,细细弯弯一道弦月,悬在府门内的榕树枝上,竟被府门前一片昏红灯笼抢了光辉。
喜色一冲击,总算恢复了些精神,温殊色抬脚跨入门槛,问曹姑姑,“祖母身子可还好?” 曹姑姑一笑,领她上长廊,“老夫人要是知道二娘子如此挂记,定会欣慰。
” 七进七出的宅子,青砖黛瓦,共百余间房。
前几日落了一场雨,把砖墙上的尘埃冲刷得一尘不染,雕梁画栋,越往里走越精致。
黝漆梁柱,屋顶悬雕云垂鱼,梁悬雕花斗拱,惹草装饰。
因府上明日要办喜事,不只是门口,院内各处都装点好了,石墩桥栏铺上了大红缎花,红彤彤的吉祥灯笼围着长廊相绕,一圈接一圈,夜风轻摇,延绵起伏,堪比夜空里的星河。
府上先前办的两场喜事,温殊色都不在,没见过这样的热闹,脚步走得缓慢,路过西厢房,彻底停了下来,朝跟前的灯海里一望,雀跃地问,“新娘子呢,都收拾好了?” 走在面前的曹姑姑回过头,昏红的纱灯光晕笼罩在跟前的女郎身上,如芙蓉披了一层晚霞,娇艳欲滴。
温家的三位娘子都不差,但又数二娘子最为出众,也不怪老夫人日日忧心念叨。
曹姑姑无奈地催道,“老夫人正等着二娘子呢,娘子先过去吧。
” 宅子的主屋坐北朝南,位置靠里。
曹姑姑越走越快,温殊色只好跟上,绛色裙裾随步飞扬,绕过层层叠叠的门庭,终于到了正屋门前。
透光的直棂门没闭,敞开了两扇,内隔一层细篾卷帘收到了底,灯火亮堂如银月溢出,洒进庭院内。
温老夫人平日里喜欢礼佛,洞开的门扇正对着堂屋,堂屋的正中央供着一尊观音像,常年香火不断,细细几缕青烟被门外夜色吹得弯弯曲曲,散乱地缭绕在观音脸上,这副圣容一月前温殊色跪在蒲团上,仰望了整整一个时辰,再也熟悉不过。
深吸一口气,腰杆子挺直了,方才轻提裙摆入内。
里屋没有实墙,仅用了一人多高的屏风隔断,跨进门,便听到了里头大夫人的说话声,“倒不是说六十四台少了,可礼薄上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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