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浔镇的冬天没有狂风暴雪,有的是润物细无声,透进骨子里的湿冷。
镇上的人大都比较喜欢喝茶,不论在室内室外,冷冻僵硬的双手捧起色泽浅淡的白瓷茶碗,随手往茶碗里撒一些碎茶叶渣子,再拎起烧水壶,用尚且烫着的水一浇。
只消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喝,便能把身子暖过来。
今天是徐老来浔镇的第八天。
也是老爷子做“小镇失独家庭专题采访”的第八天。
霍音今天跟着徐老来的这家同样也是失独家庭,大约十年前,夫妇俩的独生女车祸离世,两夫妇伤心欲绝。
虽还在可生育年龄内,却没再生育。
徐老爷子也不知为何跟这户人家的夫妇俩似乎颇为投缘,往常至多两个小时能完成的采访,今天来到这户人家,竟然跟人家夫妇俩从下午四点,一直聊到现在已经将近八点钟。
窗外的天已经乌漆嘛黑,网络上说今晚九点钟有大熊座流星雨。
霍音略有些疲倦地举着相机,也提不起兴致来。
他们今天来得倒也算巧。
听说现在男主人从他同父同母的亲大哥家里过继了侄子过来养,霍音他们来的可巧,这位“侄子”今天恰好也在家里。
男孩年纪也就十七八,看起高高瘦瘦,也不怕生,一见了霍音就凑上来跟她搭话: “姐姐,你的手冻红了,也来杯茶吧?” “姐姐喜欢喝什么茶?” 霍音将相机从面前移开,抬起眼,还没等她答话,对方已经一个白瓷茶碗塞进她手里,一手提起个看起来有些笨重的不锈钢烧水壶要给她沏茶。
盛情难却,霍音没拒绝,只是小声连连道了好几遍谢。
徐老爷子在和这家的两夫妻做一个轻松的交谈采访。
她原本是做拍摄工作,负责拍摄一些采访过程中的相片,现在手里被塞进碗热茶汤来,再没手去举相机拍摄,只好将相机搁到一旁的老式柜子上。
坐在旁边浅浅啜两口热茶,霍音便赶忙放下,预备重新拿起相机继续开展工作。
却未曾想刚刚从房间里出去的男孩此时又折返,手里还端着一个装了花生、瓜子和各种糖果的盘子。
看也没看别人,径直向着霍音的方向过来。
“姐姐,家里只有这些,你不嫌弃就吃点吧。
” 这男孩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。
偏偏男孩还有些不好意思,微红着脸伸手挠头,让他们两个这边看起来分外可疑。
霍音还没想好该说什么,倒是不远处聚坐在桌边的徐老和这家的两夫妻先笑出了声儿来。
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起来—— “瞧瞧我们家这孩子,一看见漂亮姐姐恨不得把家都搬空了。
” “这也不怪孩子,这小囡长得真是水灵。
” “徐教授,这俩孩子长的都这么俊,是您家的小孩?” 这家阿姨的最后一句说完,目光朝着霍音和她左边两步外慵懒站着的年轻男人看了过来。
正在此时。
“咔嚓——”一声快门的脆响,欢声笑语的这一刻被相机记录下来。
快门声响起的时候,霍音本能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。
转头的一瞬,相机上方冷白的长指利落一按。
又是“咔嚓——”一声。
她俨然已经成了镜中人。
霍音的目光顿住,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将相机从她旁边拿了过去,只是看着男人慢条斯理地将相机从他的眼前移开,没抬眼看她。
他只是冷怠地越过她,目光从她身后的男孩身上淡淡地滑过。
一个多余的字也没说。
霍音之前没有猜错,程嘉让来皖南,是和徐老一起。
这几天来,他平时除了照顾老爷子的身体,还总帮一些工作上的忙。
最开始通电话的时候,老爷子嘴里称为“助手”的那位就是程嘉让。
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年关将至,医院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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